“爹,我‘杰克’呢?”

    “杰克?”

    “我妈留给我的小金鱼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‘杰克’!我拿去炒肉丝儿了。哎呀,我跟你说,我最近这厨艺……”

    大老爷们编起瞎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,要不是为了护那女人,李晓死都不信!

    “李栓!老实交代我鱼呢?!”

    “晓晓你别激动,听我说,你妈也是好心想给‘杰克’换水。”

    “她好心?那个女人能起什么好心?!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‘那个女人’?她现在是你母亲!”

    “放屁!我妈三年前就死了!就在我前年高考那天,你非要同她离婚,她从小区顶楼跳下来,你忘了吗?你忘了我可没……李大栓儿?爹?爹,你别吓我……”

    滴、滴、滴……心电图机上一字长舌,传呼机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空旷的走廊上,七八个医生护士护着李加索的病床进了ICU。

    李晓被孤独地留在病房里,脑海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她双眼红肿,木然地看着窗外的城市。

    有人扫完大街,坐在花坛边惬意地吃完一桶方便面;有人西装革履被堵在晚高峰路上狂按喇叭;还有人被困在对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,快饿死也下不了班。

    从前她问老李,什么样的人生最值得过?

    老李说:有一件事情,知道自己要做,并且愿为之刀山火海,殒身不悔,比如让你和妈妈得到幸福。

    然后老李又问她,晓晓有没有梦想?

    李晓说:有,长大以后想当富二代。

    后来她梦想成真,老李的人生也七七八八了。

    早知道自己说话这么管用,当初她就该说希望一家人健健康康,和和美美,永远在一起。

    日头从正南方向渐渐向西。黄昏时分,炳仁市中心的天空飘来聚集起大片大片的乌云,没多久,电闪雷鸣,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玻璃窗上,像极了她第一次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。那天晚上警察从别墅离开,空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。她就抱着趴趴熊缩在房间里,睁着眼,一晚到天亮。

    枕旁的手表显示21时36分。李加索还没有回来,陪着她的只有那副“杰克的遗照”。

    发了半天的呆,李晓还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原本早上来之前,还打算给老李买个蛋糕来着。